郭云看完文件，心里暗暗感叹，没想到程强是这样的一个人，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不过，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他也不会去程强家催债，泼红油漆，他知道那个是违法的，而且以程强的厚脸皮，这种事情对他也没有什么效果，还是等待法律的宣判吧。
后面的日子，郭云边关注网上的招聘信息，边等待劳动仲裁的那天。因为疫情影响，很多线下服务行业、外贸出口行业、旅游行业等公司纷纷倒闭，而这些倒闭的公司里，不乏会带有互联网属性，这导致大量的程序员失去工作，他们同时涌入了招聘市场。郭云看这情形，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能马上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每天到网上翻翻凤毛麟角的几个新放出来的招聘信息，同时复习着基础知识。工作久了，一些不常用的基础知识难免会忘记，但是面试却总是会被习惯性的问到。尤其是最近供大于求的招聘市场，很多面试官为了筛选人才，面试问题都异常刁钻。甚至有些程序员在论坛中抱怨：
“我就是来拧螺丝钉的，为啥你要问我怎么造航母？”
郭云看过，心里觉得这个比喻贴切，但现实就是这样无奈，便在继续补习基础知识的同时，去上网搜索最新的技术和已被广泛应用的架构设计。
3月初，郭云终于等来了第一个面试通知。他紧张又兴奋地来到应聘的写字楼里，写字楼相对比较破旧，仅有的两部电梯还坏了一部。郭云来到7楼，昏暗的走廊里寻找应聘公司的门牌号。703，找到了。郭云看公司的门是敞开着的，便往里面望去。一眼便可望到底的办公室里，一张大桌子周围摆了七八张椅子。走到门口，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似乎这就是公司的全貌了。房间里坐着两男一女，他们正在谈话。郭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三人抬眼望向门口，郭云点了一下头说：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好的，请进。”，说话的是那个女的，她面容姣好，温文尔雅。其他两个男人起身，给郭云腾出一个空间，并搬过来一张椅子给郭云坐下。郭云坐到那女人的对面，将自己准备好的简历递给她，其他两人则像左膀右臂般坐在女人两侧，就这样近距离面对面的开始了面试。待郭云介绍完自己，其中一个男的问了郭云几个技术问题，郭云都对答如流，那男人也不掩饰，直接跟那女的说：“这人技术不错！”。郭云心里也窃喜，那女的于是看着简历问道：
“你之前是有做过一个视频类APP，是吧？”
“嗯，对的，不过老板没钱，公司倒闭了，过几天服务器也要到期了，再就不能用了”，郭云陈述了实情。
“嗯，没关系，我们之前已经看过APP了……是这样，我们也打算做一个类似的APP，主要是有关主持人的。用户成为某个主持人的粉丝，主持人会通过一些音视频的内容向用户收费。”
郭云每每想到这个视频聊天，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而且那女的说她看过APP了，是只是随便翻了翻，还是真正体验过了呢？郭云注视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难为情的表情，心里便确信她只是翻了翻，至少没有深入了解这里面的商业模式。女人接着说：
“我看你之前有做过类似的，我们就按照你之前的逻辑快速组建一套如何？”
“可以的，但是界面还是需要替换一下吧？”
“我们有UI设计师的，这几天就入职了，还有一个iOS开发也马上入职，安卓的没那么快，不过没关系，我们先做iOS版本的，安卓的到时候再上。”
郭云没有什么异议。女人又说：
“你之前项目的源码都在吧？”
“在的，项目代码都在我这边管理的，不过看别人的代码其实挺痛苦的，有时候还不如自己重新写一遍比较快。”，郭云说道。
“没关系，我们的产品经理‘方杰’已经在整理产品文档了，到时候看那个iOS是想重新做还是在你之前的代码上改吧。”，女人指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方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我只想快点上线，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女人觉得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便自我介绍说：
“我叫‘罗岚’，是这个公司的CEO，你看我们公司也是刚刚成立，比较小……“，罗岚不好意思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手朝向刚刚技术面的男人说：”这位是‘赵凯林’，他是我请来帮我一起面试的。“
赵凯林忙伸出手来跟郭云握了一下说：”你好你好，我之前也做过技术，但是现在已经转行做运营了，这家公司我也投了一点钱，所以今天算是过来帮忙。“
罗岚看周围不方便，便起身说：”我们再谈谈一些详细的事情？“
其他两人也很识趣地起身。赵凯林往窗口走去，背着手望着窗外风景。方杰则坐到大桌子上摆放着唯一一台电脑的位置，那似乎就是他的工位。罗岚带着郭云走到门口的走廊上问郭云期望的薪资。郭云提出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合理的薪资水平，但是罗岚比较发愁，她认为她现在这样规模的小公司承担不起郭云这样的薪资，她暗示郭云只能给到他期望薪资的一半，而且过一段时间还有个服务端开发兼CTO会入职，只是现在那个人还没有彻底离开上一家公司，需要一段时间交接工作，但是罗岚不想等太久，她想趁着最近一段时间先把项目做起来，郭云听到这里，疑惑地问：
”如果我入职的话，到时候那个人又来，不是会有冲突？不应该有两个服务端负责人吧？“，其实郭云内心想表达的是“不应该有两个CTO”，但是他没好意思说。因为他觉得就这样的一个小公司，所谓的CTO真的很虚，如果可以同时做一下技术管理工作，顶多算是一个技术负责人吧。但是现在的小公司都是各种CXO，听起来高大上，但真正能配得上这些头衔的少之又少。
罗岚诡邪地一笑说：”到时候再说嘛，我跟他挺熟的，到时候再商量看怎么办。“
郭云一怔，深感不妥，连连摆手说：”这样不好吧……别人都办理离职了，你过段时间又和他说不要他了，这样不好。“
”没事没事。“，罗岚似乎不以为然，但是想想反正现在郭云的工资她也给不起，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便说：
”这样吧，你做兼职，把这个项目快速上线，然后等那个人来了再交接给他。“
郭云思索了一下，首先，他不想这样大幅度地降低自己的薪资，入职就暂时不考虑的；再者，这份兼职可以帮他熬过最近艰难的找工作时期；最后，他觉得兼职也不会得罪那个素未蒙面的CTO，便答应了。回到办公室，罗岚拟了一份《兼职协议》，双方看过没问题后便都签了字，罗岚便先付了兼职费的30%给郭云。
没过几天，罗岚便拉了一个群，将方杰和一个叫做”宋弘扬“的iOS程序员拉进群里。郭云很快就跟宋弘扬私聊起来，并将iOS源码传给了他。
做兼职也不能一直在家闭门造车，一定要找时间多去公司沟通一下。于是郭云只要有面试，面试完后，都会顺便去罗岚的公司了解一下情况。宋弘扬是一个很随和的小胖子，郭云跟他很聊得来。郭云问他：
”源码看了吗？“
宋弘扬笑了一下说：”看了，但是真心看不下去，所以我还是自己写吧。“
果然不出郭云所料，他继续问：”那时间来得及吗？“
”那也没办法啊，我尽量加班做呗，不过好在你这些接口已经有现成的了，也不用怎么调试，所以接起来也快。“
郭云才知道，原来宋弘扬要996，很多人刚一入职就996，因为老板知道这种时候比较容易让他们加班。新员工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必然会很珍惜，所以在前几个月里，常常相当听话。
”唉，我觉得996可能都不够呢，我估计周日也要来了。“，宋弘扬叹气。
郭云也无能为力，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了一声：”辛苦了。“
项目快上线的时候，有一天，一个陌生人被拉进群里，郭云估计这就是罗岚说的CTO了，于是开始交接代码和服务器权限。CTO有任何疑问，郭云都耐心地跟他解释，但是似乎CTO还是不满，总觉得郭云的代码设计有各种问题。而且这个CTO的所有问题都不是私聊，而是在群里直接@郭云，郭云觉得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发到群里影响别人，于是就单独跟他私聊。可等到下一个问题，他又在群里@郭云，郭云很是不解。难道他是想让CEO看到他现在正在努力地交接？郭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一次，CTO又在群里发消息：
”@郭云 你这个数据表为啥要设计成100张表呢？我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郭云回道：”是这样，考虑到以后用户数据会比较大，用户表我按照UID进行HASH分表，这样查询起来性能会好很多。如果开始不做的话，后面再做，迁移起来会更加麻烦。“
”@郭云 哪有什么性能问题？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做的！“
郭云眉头皱了一下，继续解释：”用mysql的innodb引擎，一般单张表最好不要超过2000万条数据，不然查询效率会降低很多“。这个经验数值是郭云在冒冒网络时，一个资深DBA跟他说的，他一直都记得。
”@郭云 没听说过，我在上家公司，我一个表里面存20亿条数据也没出现什么问题，也是存的用户数据，哪有你这样做的？！“
郭云不回他了，他受不了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口气和这种”无知者无畏“的勇气。但是他又担心作为门外汉的罗岚，看到这样的讨论后，心里会怎么想。于是私聊罗岚说：
”你们这个CTO也太……“
郭云就这样发过去了，后面的评语他没有写出来。
”太强势了是吧？“，罗岚回道。
郭云噗嗤一笑，心想：”这叫强势？“，看来罗岚真的理解错了。郭云继续回复：
”这不叫强势，是自命清高……“
”好吧“
郭云不知道罗岚的回复是赞成他还是敷衍他，不过他也不管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后来的某一天：
”@郭云 你这个测试服务器我重启之后，怎么/data目录下面都空了？“
郭云突然想起之前在测试服务器购买了一块云盘，绑定目录后，没有把这条命令写入开机自动运行里面。所以当服务器重启后，还需要手动绑定一下。
”你重新绑定一下云盘就好了“，郭云无奈地回复。
”怎么绑定啊？“
郭云发现这次这个CTO没有再@郭云了，语气似乎也”认怂“了一点。郭云心想：”你不是很能耐吗？你怎么不自己弄？还有，你可以去网上查啊，不要总等着别人喂你……“，郭云正在想怎么回他的时候，他又发来：
”@郭云 赶紧弄一下，现在都测试不了了！“
郭云一看，心里火气更大了，心想：”你自己作死，活该。“，继续不理他。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产品经理方杰突然私信郭云：
”你能帮我们弄一下吗？那个CTO他搞不定啊“
郭云火气还没消：”他不是很厉害吗？这都搞不定“
”我也觉得他不行，但是现在罗岚急着要测试上线，你就帮忙弄下，我们等下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吧“，郭云不想去。
”你就看着我的面子，不然这个项目做不起来，我们也不好过“，郭云看完，觉得方杰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之前去公司跟他也挺聊得来的，最终还是答应去了。
到了餐厅，大家坐下，郭云见到方杰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小伙，乍一看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郭云坐下后，方杰就介绍：
”这是我们的CTO，之前你们在群里也聊过。“，这个时候旁边的年轻小伙还点头微笑，郭云看他挺有礼貌，心里的火消了一半，也主动示好。
方杰继续说：”我们那个环境还要你帮忙弄一下。“，然后方杰用胳膊肘捅捅年轻小伙，CTO也说话了：
”对对，你看看能不能麻烦弄一下，我们最近几天就打算上线了。“
郭云现在感觉他没有当初在群里那么的”强势“了，于是心里也就平静下来：”好，我回去后登录到服务器上弄一下。“
吃完饭后，郭云回家把云盘重新绑定到/data目录下，通知他们完成了，郭云也不想再跟这个项目有任何瓜葛，罗岚也把余款打给了他。
~~本故事中涉及的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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