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菲菲正常上班，似乎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她的事情周围坐着的人都知道了，就连徐晓明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敲代码”的人，也在下班的路上听到别人说起这事。但是大家在林菲菲面前都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只是陈超有点坐立不安，他一直想找机会跟林菲菲解释，但是却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摆过好几次头去看林菲菲，但是马上又转回来，最后一次还被林菲菲看到，四目相对，林菲菲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马上闭上眼睛，缓缓把头转回去，就再也没敢转头了。陈超搓着手，腿在不停地上下抖动，这时他瞥见郭云，琢磨了一阵子后，便示意郭云去阳台说话：
“郭总啊，你得帮帮我啊……”
“帮你啥？”，郭云一脸茫然。
“你能不能帮我跟林菲菲解释一下啊，我当初不是有意把她怀孕的事告诉成总的，我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我只是想……”
“我懂我懂，你只是想让她能轻松一点，不要太累，对不对？”，郭云打断他说。
“对对对，我现在不太敢面对林菲菲了，我心里有愧，但是这事又不能不说清楚，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啊……”
“一辈子倒不至于，行吧，我找个机会。”，郭云答应了。
“好的好的，谢谢郭总啊。”
这事就丢给郭云了，郭云便开始发愁了，怎样和一个高冷美女搭话呢？这个陈超在行，但是现在他已经阵亡了，他还要依靠自己呢。郭云在座位上冥思苦想，一只手从头发一直搓到脖子，再从脖子搓到额头，挠挠这挠挠那，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郭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微信上给林菲菲发了一条消息：
“有空吗？我们去阳台聊聊？”
然后焦急地等待着，不时抬头望望林菲菲。
“好”
不一会儿林菲菲回了一条消息，郭云大喘一口气，接下来才是真正挑战的时刻。他快步走到阳台，经过陈超的位置时，他还被陈超拍了几下，他在阳台等着林菲菲走过来，陈超则在林菲菲后面看着，一直做着抱拳拜托的姿势。郭云看到他，瘪嘴笑了一下，林菲菲发现后稍微歪头往回看，陈超马上收回动作，将两手放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一副老老实实工作的样子。
“陈超……他……最初……不是那个意思……”，郭云有点结巴，感觉自己是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想硬着头皮上，准备来次现场发挥，结果演砸了。
“哪个意思？”，林菲菲问道。
“就是……他只是想让老板少给你安排点儿工作……并不是想把你的事告诉给老板。”，郭云觉得如果现在提起程强的名字会激起林菲菲更多的愤怒，而且自己也不想再提他的名字，所以就用“老板”代替。
“你也知道了？”
郭云一下子话被堵住，感觉自己也掉坑里了，本来想救陈超上岸，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没事，反正这事你们早晚都会知道。”，林菲菲给郭云打了个圆场，郭云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已经上岸了，那就再拉陈超一把：
“陈超他……主要是不想把你累到。他之前看你加班太晚，所以才把这事儿说出去了，他不是有意这样做的。”
“嗯……我知道了，这事儿怪不得他。”
“那……我叫他再来跟你聊聊？”，郭云感觉事情差不多了，赶紧想溜。
“行。”
郭云走回座位，路过陈超的座位拍拍他的后背，指指阳台上站着的林菲菲，偷偷跟他说：
“后面就靠你自己啦。”
陈超谢了又谢，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林菲菲旁边。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陈超上来就很坦白。
“嗯，刚刚郭总已经跟我说了，谢谢你替我着想，这事也怪不得你，早晚会发生的。我只想知道你不跟那个人一伙的就行。”
“绝对不是一伙的，我知道这事儿后，我都想揍他了。”
“得了吧你，你还要保住你的工作，大家都不容易……”，林菲菲笑了，笑得很坦然。
下午，程强走进了办公室，他看到林菲菲后，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径直走进了他的小房间。大约过了半个钟，他打开门，叫林菲菲去他办公室聊聊，林菲菲缓慢地站起身，似乎还在准备着什么，然后走进程强的小房间。
“菲菲啊”，程强竟然改用比较亲昵的方式称呼她，说话还带着娘娘腔，林菲菲眉头一皱，心里一阵阵恶心。“你看我们之前谈的那个协议如何？有意见可以提嘛，何必搞得这么僵呢？”
林菲菲没有说话。
“不如这样，今天我就给你一个兼职的工作让你回家做，等你做完了，我就把钱打给你，你看怎么样？”
“你这样跟辞退我有什么区别？”，林菲菲愤恨地看着他。
“没有辞退啊，只是换一个工作方式嘛。”
林菲菲冷笑了一声。
“那你提个方案，看看我能不能接收。”，程强说。
“按照劳动法，你应当赔偿我2个月的工资。”，林菲菲斩钉截铁地说。
”我又没有要辞退你，等你生完孩子了，还可以回来工作的呀。“
”别跟我绕弯子了，你那个合同就是变相辞退我。“
“没有，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那你把合同里的那一条去掉，就是不再收取任何其他费用的那条。”
程强这时突然变了嘴脸，似乎带有一点邪恶：
“我跟你说，像你现在这样，出去也是找不到工作的，不如我给你弄个兼职，你还可以赚一点钱。”
林菲菲沉默着。
“而且，如果你兼职做得好，等你明年生完孩子，我们还是可以再次合作的嘛。”
林菲菲突然发问：
“那你就是承认要辞掉我了？”
“你以为你还有其他选择吗？”，程强身子往后一躺，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林菲菲突然抽出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录音笔，握在手里狠狠地说：
“好！我们法庭上见！”
于是立马走出小房间，回到座位拎起背包走出办公室。
此时，程强还是保持着躺在老板椅上的姿势，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平时看着很单纯的林菲菲竟然留了这么一手。他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慌忙地走出小房间，发现林菲菲已经不见了，便忙问陈超：
“林菲菲呢？”
“已经走了……”，陈超没好气地答着。
“唉”，程强叹了一口气，眼睛转了转，走回小房间。他关上门，站在办公桌旁，开始给林菲菲打电话，但是过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后面几次干脆被直接挂掉。于是程强就发微信：
“我们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弄到法庭上呢，你不就是要钱吗？法庭流程那么久，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拿到钱”
半天没有反应，程强想了想又发：
“我们再好好谈谈，我把兼职协议里面的那条去掉你看如何？”
结果微信提示：
“林菲菲 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程强一屁股坐回老板椅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闭上了眼睛。
然而程强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件事上，整个公司除了他，都站在林菲菲这边，这种士气的低落，如果哪天还想再恢复到之前的情况，估计花费林菲菲两个月的工资都无法实现。
第二天，陈超被叫进小房间。
“陈经理，你不是跟林菲菲很熟吗？你帮我劝劝她呗。”，程强厚着脸皮说。
“这事不行啊，成总，辞退孕妇是很危险的，法官肯定会向着孕妇的，真的没办法。”，陈超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你就试试呗。”，程强还是继续坚持。
“这个我上网查了，也问过朋友了。而且她现在在气头上，我劝也没用。”，陈超故意夸张了林菲菲的情况，不想帮程强参与这事，然后就转移话题地说道：“而且我们现在没有UI设计师了，下个版本的功能都要延误了。”
“哦，对对对。”，这话突然提醒了程强：“赶快招，赶快招，你马上去网上找简历，你第一面，我第二面。”
“那我去搜简历了。”，陈超借故想尽快离开。
“好吧好吧，你去忙吧。”，陈超刚打开门，程强立刻在他身后补了一句：“招个男的！”
郭云见陈超从房间里出来，便赶紧进去主动找程强谈话，他比较少主动找程强，但这次他鼓起了勇气：
“成总，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不太好。”
程强当然知道郭云指的是哪件事，便说：
“郭总啊，人们总是喜欢站在弱小的一方。如果你有家创业公司，有个人将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能来上班，而且你还要给她发工资，你会怎么办？”
这一问让郭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内心知道辞退孕妇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如果站在公司的角度，尤其是站在一个没什么钱的创业公司的角度，确实是个很艰难的决定。但是郭云之前一直听程强吹嘘自己多么多么有钱，现在从种种迹象来看，很可能是没什么钱，这让郭云对他那18万的分红股权感到无比的忧虑。之前的气球吹得太大了，所有的一切都太虚幻了，当现实展现在面前时，竟然感到无比的荒芜和骨感。
“但是你这样做会降低员工士气的。”，郭云知道很多老板不把员工士气当回事，而只是看重员工的打卡时间。员工首先都是人，他们不是机器，不是你给了他们钱，他们就能产出大于等于工资的价值。员工的士气直接影响了员工的工作效率，而员工的产出是工作效率和工作时间的乘积。如果工作效率不高，工作时间再长也没有什么产出。郭云还认为，员工的士气也是公司的资产，一种无形的资产。但很多老板就只看着财务账面上那点钱。可以肯定得说：一个少钱但士气高涨的团队，比一个多钱但混吃等死的团队，成功的概率要大得多得多。士气高涨的团队可以赚到更多的钱，从而从少钱变成多钱；而士气低下的团队只会将钱慢慢消耗殆尽，直到团队解散。想到这里，郭云知道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果是他来管理这家公司，他会继续雇用林菲菲，而且会给她更多的关照。人的交往都是相互的，你对她好，自然她在工作上也不会敷衍你。而且他会以林菲菲作为一个案例，让公司所有人都看到，当某个员工需要帮助的时候，公司是怎样对她的，让他们知道当他们某一天也遇到相似的困难时，公司是不会放弃他们的，他们自己也会得到公司的帮助，这种归属感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所以从这一点上说，程强这次做了一个赔本的生意，他省下了林菲菲两个月工资，却失去了整个团队的士气，然而他至今也不自知。
“这也没办法啊，不能她说要两个月我就给她两个月吧，那哪天另一个人也跟我要两个月，我这个公司还怎么做下去？”，程强反驳道。
果然这样，郭云心里一沉，没有再继续争辩什么。
~~本故事中涉及的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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