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_互联网的博客

科技公司如何将人类潜能的开发工具变成剥削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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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在香港动漫电玩节的索尼PlayStation品牌展台上体验虚拟现实设备

图片来源:SOPA Images/Getty Images

“这将改变一切,“Timothy Leary取下笨重的头戴耳机、摘下右手佩戴的电子手套后说道。这是20世纪90年代初,在一家旧金山的锐舞俱乐部里,眼前这位知名的心理学家兼致幻剂推广者首次尝试虚拟现实,正手舞足蹈。最终,一项新技术诞生了,这项技术能够将人类带入意识和交流的新阶段。

在早期,虚拟现实受人敬仰,甚至令人害怕。人们认为完全的沉浸式体验是通向未知领域的门户——这种“现实”难以与现实生活相区分,或许能把人吞没。体验虚拟现实(VR)之于网上冲浪,就好比致幻剂(LSD)之于吸食大麻一样:前者代表一种全面、全自主的数字体验。但是虚拟现实在那时候更关注表达欲,而非沉浸感。想象一下,创造一个梦境让他人去体验;不用需要用语言来交流;或者想象创造一个规则完全不同的世界,从中构建新的社会规范。

假如当今的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迭代这次真的能够成功,它说不定会变成一种娱乐形式,只不过又是一种人类逃离艰难的现实的消遣罢了。引领这一变革的技术公司似乎急于将虚拟现实的危险和创新的潜能抛在脑后,很少关注人类将如何利用这种强力的工具,而是更多地关注一旦控制住我们后,他们自己——以及其他企业品牌——能够给我们做什么,或者说卖给我们什么。虚拟现实发展的路径与其说是实现网络宏大的民主承诺,不如说像电视机发展的最后阶段。

人们正在用终极的现实编写设备让自己落入俗套。

毫无疑问,曾经有段时间,虚拟现实的语境是反文化的和迷幻的。唯一能查阅到这个观点的材料是各种另类文化杂志(没错,纸质版杂志),比如Mondo 200——“赛博迷幻”之声。那时技术创新和商业潜质之间已经开始出现断裂。

在旧金山湾区,有两位主要人物在背后操控虚拟现实。Jason Lanier更像企业型人物(尽管他梳了一头脏辫),这仅仅是因为他能谈论将虚拟现实应用在建筑设计等领域。然后就是Eric Gullichsen, 一名迷幻探险家,同时也是Leary的好友,二人经常出没于“Mondo House”(位于伯克利的一幢维多利亚宅邸,Mondo 2000的编者曾在此居住沉醉于各自的选题),Eric Gullichsen创造了名为Sense8的虚拟现实。

当然,Jason的VR工作站的速度更快、分辨率更高,但Eric的装置别具特色。它很粗糙,有时候是用胶布粘在一起的,且设备主体只是简单的护目镜和一个用于导航的台球。它十分小巧廉价,所以Jason Lanier可以把设备带到Mondo House,让所在场的人(有时候包括我)尝试,来回移动,创造事物。视觉上,他的虚拟世界和Asteroids里的一样复杂,但很真实,这就像向一个人展开了无限可能。

早期的虚拟现实就像通往全新生活方式的毒品。这项技术或将实现科幻作家William Gibson所说的“交感幻象”(the consensual hallucination) —— 一个包含集体幻想的共享空间。人们将其称之为“虚拟现实”,是因为这是一次针对虚拟现实的尝试。

和其他早期数字技术一样,虚拟现实意味着人们能够建造一个世界,在那里几乎所有人想象的事物都能变成现实。如同我书中的记述,那时硅谷的公司很难找到能胜任新世界编写工作的员工。于是他们开始雇佣使用致幻剂的人,在毒品检测之前提醒他们,允许他们着装自由、许诺给他们更灵活的上下班时间,比当时企业平常对职员提出的要求宽松的多。硅谷的公司需要“头脑”(heads,这是他们当时使用的称呼),因为除了异想天开、具备电脑黑客天赋的儿童以外,仅有服用致幻剂的人能够轻松地把幻象混进现实。我说的是字面意思。我们这些赛博朋克确实相信——或许仍应相信——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学习集体幻想的能力,并将其付诸实践。

所以Leary在旧金山的锐舞俱乐部戴上护目镜的那一刻,虚拟和现实世界仿佛完全地、必然地交汇在了一起。在这时候,人群围绕着几个巨大的显示板聚集起来,开始围观这位反文化传奇人物的一举一动。Timothy Leary坦然接受挑战。场上的人们看着它在虚拟空间来回移动,与圆环体互动(想象甜甜圈的形状),然后损坏了几堵墙。Leary 一大声呼叫,人群就用同样的呼喊回应,仿佛他们就站在Leary身后,见证了同样的景象。Timothy Leary 同时扮演着探险家和狂欢节叫卖的小贩——好比克里斯托弗·哥伦布遇见了P.T巴纳姆。

表演结束后,Leary严肃起来。“我对太空移民的看法是错误的,”他告诉我,同时引用了他著写的Exo-Psychology一书中的内容。“人类不会搬到外太空。我们将陷进脚下的土地。这就是未来。digital acid就是未来。

Terence McKenna,人类植物学家和致幻剂领域开拓者,同样对虚拟现实表现出兴趣。他曾说,虚拟技术有朝一日会让人类得以在另一种现实中重生,“到达信息能够脱离其物质基体的地方,”他在1991年的采访中说道,“然后上升到更高的维度,回顾已经废弃的存在模式。”他相信,只要占据了塑造存在的环境,人类能通过虚拟现实迁离肉体和现世的存在,成为像有时在服用二甲基色胺(DMT)后看到的“机器精灵”那样。McKenna还提到鱿鱼如何通过舞蹈和喷墨交流。“Douglas,在虚拟现实中,你可以直观地看出这种交流方式的意义。”

当然,那个年代,主流世界还不知道网络空间正在兴起。普适的个人电脑概念在当时还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认为向世人解释虚拟现实,确保他们理解虚拟现实即将改变一切是我个人的责任。我甚至上了Larry King 直播,感觉自己就是网络未来的先驱。

可是,身处赛博迷幻的边缘,我们过于自信了,误以为网络和虚拟现实会成为普世现象。Leary 曾说服用致幻剂的经历取决于一个人的“情态和设定”(set and setting)——他用这些词组描述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语境。到了20世纪90年代,Wired杂志问世,赋予新技术截然不同的情态和设定——将数字革命重构为一种市场现象。虚拟现实头戴耳机作为最受欢迎的配件之一登上书本扉页。编辑们相信,一旦正确的选择流行起来,虚拟现实将代替电视和电话成为美国主要的通讯和娱乐端口。数字浸入式技术远不能撼动资本主义的根基,反而是经济“长期繁荣”的催化剂。

不难想象,25年后,我们将身处恐怖幻觉之中:想象力和创造力衰退,监控、限制和攫取式企业资本主义成为主要特征。

虚拟现实复兴似乎执迷于增强现实,没有对全新世界的探索,只有意象的堆叠。增强现实是营销人员的理想技术:足够新奇有趣,足够坚实,足以阻止真正的探索,并且十分适合将其中的每一个物品标上价签。

近期的虚拟现实更专注于包装消费者的娱乐活动,而非向人们提供通向新世界的机会。它是脸书的Oculus Rift,游戏,电影,圣经故事,当然还有色情信息。现今大多数虚拟现实都比360度的视频技术还要先进,和往常一样是商品的高浸入式版本。这种非交互式娱乐相对于交互式的虚拟现实,好比《权力的游戏》之于《龙与地下城》,微软之于命令行。事实是,技术变得更容易驾驭、更夸张地渲染,这并不是安慰奖,而相当于囚牢。

当今的虚拟现实是一种使人精神麻痹、感官过载的产品,这种反应常见于进入商城后经历的格伦转移效应(Gruen Transfer)。高耸的天花板和令人困惑的设计让消费者忘记原本的意图,从而更容易受到购买欲望的支配。

这就是为什么每当我听到开发者谈论最正当、善意的浸入式虚拟现实应用时,总会感到阵阵不安。这些开发者总说,“叙利亚浸入式体验会让人们更同情战乱受害者。”或者,“气候模拟器迫使人们回应全球危机。”用户是被操纵对象。虚拟现实仅仅是一个宣传平台。一旦技术被用于鼓动人们做坏事,它就退化到电视机流行的愚昧时代。

狂热支持者喜欢引用,说明虚拟现实比起老一代媒体更能增强人的共情心。其原因是,带上VR眼镜,从无家可归的人的视角看世界,比简单地看到图片或是电视画面中受难的人更能激发人采取行动。切身感受过苦难的人将更关心他人。如果这是真的话,人类的共情力未免太不值得一提。另外,人类共情的论说在20世纪50年代也用于支持电视,因此它只有在电视还是新兴媒体的前提下才能成为真命题。

虚拟现实在医疗领域确实有价值。我庆幸人们能够通过虚拟体验让肥胖症患者控制饮食。海湾战争中受后创伤应激障碍(PTSD)折磨的老兵通过使用模拟战争创伤的虚拟现实有所好转。但我们不能因此误以为这些应用能成就普罗米修斯式的壮举,将数字技术之火传递给大众。相反,它们将用户变成了内容的被动接收者,而非现实的开创者。

所以有人发起了虚拟现实景观构建竞赛。例如,他们争相建造虚拟塞伦盖蒂国家公园,让动物和热带草原看起来和迪士尼最新CGI版本的狮子王一样逼真。不用理会正在威胁真正的热带草原的气候危机了。支配虚拟世界长大的人将偏爱虚拟世界胜于现实世界,毕竟,人们更喜欢色情影片,而不是混乱的性生活。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曾试图警醒我们,一种文化一旦偏好幻象世界,法西斯就不会太远。

不,虚拟现实以及其他媒介真正承诺的是它们能够提高人们提出新问题的能力——挑战现实,而不是加强现实。一些注定不那么有名的虚拟现实从业者正朝着这个方向迈进。意料之中的是,他们提供的产品不需要过多技术支持。比如说,Amelia Winger-Bearskin和Sarah Rothberg为Oculus Rift开发了一款名为“Your Hands Are Your Feet”的应用,把你的手变成脚的样子,模仿脚的行为。与360度全景复原相比,这听起来不像是宏伟的技术——但它带来了深刻的、“本体感受”的挑战,改变了人们对自己身体的看法。

同样的,The Machine to Be Another的作品Genderswap则挑战了性别体验。你将穿着衣服或一丝不挂,坐在虚拟现实设备前,与不同性别的用户互联。当你俯视或触摸自己的身体时,你将看到另一个人的身体被触摸。

一些开发者甚至试图实现Terence McKenna设想。通过虚拟现实再现完全的鱿鱼式的交流。Radix Motion推出的Meu messenger platform让人们通过身体移动描绘情绪,然后将其翻译成爆炸意象、手势、震动或者声音。

像Google的Tilt Brush(基本上是VR界的MacPaint)这一简单的虚拟现实应用程序,可以让用户在自己周边环境创造虚拟世界。这种技术比在最新的高清3D未来主义反托邦中漫游更为先进。

大部分虚拟现实技术更关注沉浸式体验而非能动创造,不利于人类先天能力的培养。“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做虚拟现实已经有很长时间了,”Terence McKenna在虚拟现实兴起的时候提醒道。“当你和孩子们围坐在火炉边,讲起那些古老的故事,故事的画面从火苗中冉冉升起时——这就是虚拟现实。”

我们必须用技术点燃这些集体创新的火花,而不是去扑灭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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